比如说我曾很严肃地想过要当舞蹈家。小时候常常不知脸红地在众人面前表演“独舞”。之所以要加引号是因为我的所谓“独舞”基本上都是些伸胳膊踢腿的弱智动作,而且重复率奇高,以至于后来上了小学自告奋勇为联欢会编舞的时候就遭到了同学的控诉:“这个动作跳好几遍了!”“你要敢再让我们这么踢腿,我们就这么踢你!”
我一直认为是当年厉害的女同学磨折了我的舞蹈理想。再加上后来身材没有随年龄突飞猛进,眼看着长成了典型的“人矮腿短”,舞蹈家的梦就此灰飞烟灭。可是现在每每见到学舞蹈的孩子挺拔而骄傲地从身边经过,我的心还是会隐隐地痒一下。
有一段时间为了出书老往设计公司跑。每回一到那儿我就不能自持。看到满桌琳琅满目的设计稿、图样、纸版什么的我准是一头扎进去,然后用充满血丝的嫉妒的眼睛瞪着设计人员,恶狠狠地说:“我也要过你们这样的生活!我也要!”
那时候真没少花工夫:和同桌一起赛着设计衣服,画了一堆上下身比例1∶9的“完美”怪物;设计黑板报,天寒地冻站在板报前一画两小时毫无怨言;设计自己作业本的封面,结果曾经因为过于复杂奢华差点被老师拒收。前一段从床底下翻出那贴满金纸的语文作业本,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才了解当年我的老师受了多大刺激;还设计签名,曾经把好朋友的名字翻过来倒过去设计了整整100种,作为生日礼物送去,把朋友感动得泣涕涟涟……
还想过要当记者,还想过要当律师,还想过要当滑水运动员……
后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我。
现在的我既不是舞蹈家,也不是设计师。只能望人家设计师之项背长叹,而记者梦、律师梦、什么什么一大堆的梦呢,也都还只是一大堆的梦。
可是今天的我还是很愿意去回味这些或浓或淡、或冲动或当真的儿时梦想,而且固执地不肯承认当时的理想都已随着岁月流逝而破灭。
我想,“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我的理想还是改变了我的生活。我现在四肢都很听话,在该出手的时候身手矫健,什么需要平衡感、协调性的运动,类似滑水、溜冰、攀岩等等一概不学就会,甚至在我主持的节目里几乎被导演塑造成“动作明星”——“这些高难度游戏都让炅炅先作示范,他动作很对味儿!”当我被吊在钢丝上或挣扎在滑板上的时候,我琢磨着这该是得益于我的舞蹈梦吧!
虽然我后来也没有成为铁了心要做的设计师,但是我可以在自己的书里过一把设计瘾,设计封面,甚至敢厚着脸皮画漫画出图文集,而且目前还没有人说我画得难看——当然也很可能是大家给我留面子。另外现在我自己搭配主持时穿的服装,花很少的钱而把新鲜多变的形象带给观众,同行们纷纷艳羡我的衣服,知道价钱后就开始艳羡我的钱包,我还意外地被评为十大时尚人士呢,谁说我没有延续我的设计理想呢?
今天,好像我们已经把谈理想看做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真是的,我们被太多现实的框框束缚了梦想,忙碌在世俗人事之间,好像的确腾不出什么时间去构思自己的理想了。更何况我们还会这么想:“我算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强调我想要的,大喊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再说,又有谁会在乎我的理想呢?”
今天的我还是很愿意去回味当年那些或浓或淡、或冲动或认真的理想。虽然那一大堆的梦也还只是一大堆的梦,我还是从心里觉得:有梦,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