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从我上个月来到地处滇东的放马田隧道工地上就一直不见下雨,差不多要满一个月了。如此少见不下雨的地方,我是*一次遇见,如果在家乡,这样不下雨,一定焦头烂额。幸亏每天都有灿烂的阳光从天空铺天盖地的倾斜下来,让人忘记了上一次的下雨究竟是什么时候了。没有蜀中盆地的密雾茫茫,也没有料峭的春寒,更找寻不到那一蓑烟雨的情深深、雨蒙蒙。整个早春,一直是这样的明媚温度,似乎感觉不错,棉被很干爽,心中亮堂堂。就是有些厌烦这儿的风,无处不在的西南风刮在脸上生疼,人在猎猎风中,一下子全是无遮无拦的感觉,看见天边飘荡的白云也和我一样,被风吹向遥远,吹到四方流浪。
邂逅野梨花,是我的一件幸福的事儿。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四周开满野梨花的山洼或坡地。这些野梨花生长在贫瘠少水的地方,前几天刚刚看见梨花泛白、含苞待放;树叶还是一点点没乍开的嫩绿,从细长的枝条上冒出来。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野梨树,比较高大粗壮。罗师傅说野梨花很好吃,把附近几十棵野梨树的花朵采下来,装上满满的一盆子,盛满清水,泡上好几次,捞起来用腊肉炒上几盘,让我这个邻居都“解馋”了好几回。遗憾的是娇嫩的野梨花的花期很短,没有等到几天时间,风儿不停的吹,吹落满树野梨花。走在路上,看见沟边、山梁,还有房前屋后的土坡上都是一片灰白。脚下留情,都不忍踩过,轻轻足尖下地,走在这片野梨树的小径上午,心儿烙过花的飘零,情不自禁的想起远在天国的母亲。母亲在生的时候,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就算在生前很后几年里,母亲已经不便行动,当院子里的梨花、杏花飘落满地的时候,总要拿起小笤帚和端一小凳子,扫一块院坝,实在太累了就坐一会儿,一下午把整个偌大的院子清扫的干干净净。实在没力气往厝箕装这些落花了,放学归来的幺儿,*一件事就是把这些落叶用厝箕运到这些果树周围,再用小锄覆盖一层土。幺儿到城里来上学的头一天还在对他的堂妹讲:院子里的果树开的花要用土埋了,做成肥料很肥的,婆婆在生都这样做,所以咱们年年有香甜的柑橘和柚子吃,别忘了哈,把落在地上的花要收起来...是啊!落花满地、辗落成泥,花香如故,就像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始终在我眼前浮现。又是一个野梨花飘落的时候,我在远方想起每一位亲人,花依旧飘香,在心中永驻芬芳...
心中有花儿,自然心情会快乐好多,还有就是在工地上遇见了罗师傅。
罗师傅是一位七六年参加铁道部队的铁道兵,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铁路工人。经年累月都在工地上从事重体力劳动,虽年龄只有54岁,但看起来比较单薄、精瘦。春天里,我喜欢和罗师傅去山里挖野菜,一路上爬上小山岗,指着放马田山脚下的那条铁路,笑呵呵的说:我与沾益很有缘呢,三十八年我们部队就驻在这山梁下面的小海子村,打山下面的隧道。那时候打隧道条件很艰苦,那有大型挖掘机和裝载机呀!那时讲究的是人海战术,一个营一个营的作业班,用炸药炸开岩石后,鸡公车、小斗车、或肩挑背磨,用比较原始的运输方式,硬是用三年多时间把山下面这条长3公里的洞子打穿。那时候的铁路尽量不穿村过寨,好多都是绕小山小梁迂回。你看嘛!以前铁路弯弯曲曲,像蚯蚓爬沙;现在高铁,遇河架桥,遇山打洞,而且桥墩都是从河谷打桩,你看现在的沪昆客运专线,真的是在半山中穿行,又直又宽,双线对开,牛哦!全用机械,你们小伙子来修铁路是来享福哦!那像我们前几十年,修大半辈子铁路,得一身病。你小伙子看嘛!我今天下午扯的地瓜藤,晚上煲水喝,清肺袪痰,老了,一身机器零件都不正常了…一边往回走,一边听老罗讲着话。天色更暗了,佝偻着腰的老罗在我前面走着、走着…更模糊了,擦拭了眼角的泪,明显是感动。心里还真的是五味杂陈,总认为自已孤独的在工地是很苦、很可怜的;想一想我的这些丁点苦算得上什么,只是没有践行与她朝暮相处的承诺,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月亮呼唤着,还有满天繁星陪伴我,行进在一个人的路上,至少还有您,还有她远远看着。人在外,要自已学会照顾自已,病了,大山里还有草草药;心病了,自怨自艾,就没劲了…这是罗师傅与我各自回各自工棚时说的几句话,还叫我等会儿拿只碗去,喝几碗地瓜藤汤,每天在隧道时间长,清清肺上的尘…
有罗师傅这样的亦师亦友,我在工地上还有好多,包括附近乡亲,都是比较亲热的。在这片春风里,徜徉在绿油油的田野中,漫步在桃红柳绿的村落里。小溪淙淙,从村东头的大山里走出来,带来甘洌,带来乳汁,把泉水叮咚送进千家万户;一头又一头的水牛山羊在溪边咀嚼青草,饮着一泓清泉;农妇在村西头,溪水的下游浣纱浆衣…正午到了,漂亮的洋房又见炊烟起,走入年有八十三的袁大爷家,看见袁大娘在淘洗土豆,袁大爷在土灶旁,搂着柴往灶塘里添柴。我进到门口,耳聪目明的已有八十一岁的袁大娘转身端出一张凳子,还急急忙忙用围裙把凳子抹了又抹,我把一瓶沱牌麯酒递给袁大爷,冲他们开着玩笑:我呀!真的是年三十晚洗趷膝盖了,好有口福哦!还真能赶上大爷大娘家的晌午。大爷大娘很是欢喜,大爷说:你昨天就说要来看看我们吃啥,我昨天就把腊肉从房梁上取下来,泡了好几个小时了,还换了几次水,等一会儿就能吃上我们这儿不咸的腊肉和蔬菜。一会儿功夫,桌上八个碗里盛满了5样菜,3碗饭。有素炒土豆泥、红烧肉和豆腐,还有新鲜嫩胡豆,嫩豌豆,再就是一大碗我们哪儿叫鸡脚菜,这儿叫苦菜的清汤。我刚要动筷子吃米饭,袁大爷端出二两荞麦泡酒,放在桌上时,还从他杯里匀了一些给我。大爷说:这坛老酒,是用新鲜的松茸菌和上好的荞麦酒泡制而成。其泡制松茸菌前,包括清洗菌丝都用酒清洗的,所以喝了这酒,强身健体。老婆不在身边的,更要少喝,只能喝养生酒,不能按保健功能喝。你小伙子体重180多斤,块头大,喝3两没问题。我接过袁大爷递跟我的酒杯,一边像袁大爷一样,一颗胡豆、豌豆一口酒,慢慢细嚼,口口慢品。袁大爷几口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还聊起我相当感兴趣的话题:如何养生?如何长寿?袁大爷说:我不懂啥大道理,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早餐一般豆瓣酱和稀饭,有时候也吃包子馒头;中午小炒几个菜,一般不咸不淡、少荤多素;晚上吃上一小碗清汤面,量顶多二两;白天平时我放放牛,你那裹脚的大娘在院子里伺弄那块菜地,扯草草喂鸡鸭鹅,洗衣煮饭;晚上咱老俩口在一床上搂着睡觉,六十五年除了去老岳母家没住在一块,其余都没分开。在年轻的时候,咱们这儿没啥娱乐滴。晚上天没黑就把晚饭吃了,猪牛羊喂好,就没其他事了,只好洗脚上床。人哪年轻真好,像你这个年龄,我都有六个娃娃了。生到第九个,我都满四十五了,不结扎的话,肯定还有一群崽生下来。我们都是吃玉米、士豆和荓麦、大米,喝一些松茸泡酒,白天干活不累,晚上耕地也不苦,几十岁的人了,都还想耕这块土……当袁大爷说完后面带有调侃的话时,袁大娘脸上开满了桃花,我也不禁笑起来,乐呵呵的说:食色性也!吃五苦,喝美酒,一边耕种一边放牛。晚上还有大娘为你煨脚,这样在一起,怎么不幸福呢!当挟完很后一颗土豆泥,吃完很后一颗米,喝完很后一口汤,我摸着发饱的肚子向大爷大娘道别:大爷!大娘!我回了,我今年不说,明年也要回家干农活,抱老婆,带孩子哦。
乘着热乎乎的酒劲儿,迎着和风拂面,我往工地走去,也把我在滇东春天的幸福事儿勾勒于心底,留下一片片美好的记忆。
翟建国
20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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