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季风,吹过长白山茫茫的雪原,裹起松花江澎湃的浪花,越黄河过长江,一路寻寻觅觅,千回百转,就着不老的思念,化作了江南烟雨,化作蒙蒙的夜霖,轻吻那青翠的湿松,抚慰婷婷而嫣然的郁金香。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点上一支支的烟与猩红的烟心对话,看似蒙蒙胧胧的烟灰却洞察秋毫。我深切地感受烟心低到尘埃下的热烈,这白的灰、红的焰,透晰出万千的殚机。
是呀!燃烧透了才会纯粹,像烟灰,它飘逸却不轻浮,能落到阳光下任何有气息的角落里。松花江的浪花何尝不是这样,龙虎山下茅草房中的舍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智慧而成熟的人生,它的燃烧不需要火光,静得只是一抹不经意的红,却灼灼其焰。只有这样的燃烧才彻底,即使烧成了灰烬也不留任何瑕疵,成灰,成白,轻得迢越,白得纯粹。如此燃烧过的生命,有了迢灵性,是禅。不动时,静若游丝;心思时,动若有灵。有多少情感经得起燃烧?有多少生命经历过燃烧?即使燃过、烧过,也无非一场烟火,有热烈,有烈焰,却没有“溶”的温度,如此燃烧,怎么也不能够烧成烟灰这样,静得迢然,低得迢越。
启窗,来不及掀帘,夜霖向我扑来,满怀。有湿松醇厚的幽香,有弥留郁金香的芳芳的夜霖,润我心扉,慰我情怀!我已经魂飞魄散,且轻,且微,且飘荡……
飘到送行的古渡口,飘到分手的码头边,飘到乌蓬船上。我沐浴着墨香的古风,感怀人生的际遇,聆听天籁之音。这些,不是我的所需,那里也不是我的归属。
我之飘荡,我之遐想,零落在山涧幽暗的崖壁下。一朵幽兰已经悄然绽放,她厚重嫣然地微笑,不妩媚却万种风情,似曾梦见。相见何必曾相识,不谈风月亦有情。
魄散在空气中的我,深深地,深深地被经纬分明的君子兰的叶儿吸引,吸纳在优雅的花瓣上,魂再聚,凝集成晶莹的晨露,无声地明丽了花容,滋润了花心。朝阳初升,霞光与花色一体,这时的花儿更娇艳更妩媚,也更在乎红肥绿瘦。
于是,花儿更舒展,更娇丽,更令人魂牵梦萦。露珠坠坠地粘住花瓣,怕摔碎了它的旧梦。它对花儿说,“等时光醒了,我已不在。”花儿并在意露珠的心语,太阳下的花儿愈加娇美,但己经缺少了水色。一陈风儿吹来,露珠跌落了,花儿谢了。露珠在被跌落的很后行程中哭泣,即将玉碎时才发出沉重而凄楚的“滴……嗒”声。
岁月的变迁,是人生住所的一次次迁徙,只要热爱生活,每一处都是幽居小宅。童年的小宅里有幸福,却没有自由;少年的小宅里有梦想,却没有实现梦想的能力;青年的小宅里有激情,却没有驾驭激情的修为;中年的小宅里有生活却不懂得生活的真谛,还不够老的我的小宅里,有曾经的拥有,还有曾经的没有。过去的岁月,值得追忆却不值得回味……
浪花成露,其形倩倩;烟烧成灰,其焰猎猎;人已成昨,其情眷眷。人生是长的,生活是宽的,每一次人生的拐角处,都是另一番美丽的风景。世界之大,别在乎拥有多少,而在于游历了多少,见识了多少,懂得了多少?我们呵护亲情,但不能代亲人生活;我们需要朋友,但不是为朋友活着;我们需要遐想,却不能在遐想中度日;我们坚守所爱,却不能驾驭不老的爱情。
感叹“相逢不在未嫁时”又何曾懂得珍惜眼下,露珠对兰花的心语“等时光醒了,我已不在。”仅仅是感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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