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梨
我去山那边的野地里牵回一头老黄牛。深秋的黄昏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连连下个三两天,越下越冷。出门时我没有打伞,毕竟伞也挡不住深秋的暮色里升腾起来的寒意,那薄薄的单衣更是无能为力的。
穿过林子里的小路,黄叶梢头的雨滴径直落进泥泞里,那里腐烂的黑色叶子和黑泥混在一起。平日里这路上还可能遇到几个熟人,像这么冷的天没谁会出来,都围着灶台临时烧起了几把火吧。
这时我听见林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影在树丛间晃动,时不时露出青蓝色的衣角。我朝那里喊一声:“是谁在树丛里钻啊?”
黄叶间一位老人从树丛里走出来,他鬓角花白,身材高大,只是很瘦很瘦,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就像一小块儿被流水冲得沟壑纵横的土地。原来是坎下的满公公,我又问道:“满公公,这么冷的天你在树丛里干啥啊?”
“我在捡野梨呢,”他笑着答道,给我看看挎在肩上的竹篓,里面全是野梨。
我一下子有了兴趣,竹篓里的野梨小小的,褐色的果皮上点着黄色的斑点,不过吃起来很甜很甜的,尤其是深秋的野梨。现在的野梨应该软和了,核也应该小一些。可总是等不到深秋,路旁几棵野梨树就被我们几个孩子洗劫一空,而今只有几片叶子在风中挂着。
满公公看我满眼放光的模样,乐呵呵地把竹篓摘下来,抓起几个放到我的手里。我拿起一个咬上一口,果然是甜蜜蜜的、凉丝丝的,再也不会埋怨妈妈让我在这样的下午牵回她自己赶出去的牛。
一边啃着野梨,我一边问满公公:“路旁的野梨不是早就被我们吃光了吗,你怎么还能找到这么多好吃的野梨呀?”
他不慌不忙地拉着我的手坐下来,林子里的那块石头坐上去有点冷。“你看啊,路旁的野梨是让你们吃完了,可林子里还有好多野梨树呢。它们也结果,只是长的地方不向阳,结得不多,不像路旁的那么招摇。”
“那我看啊,还是林子里的野梨树好,虽说结不了多少,可要是都等到现在吃,我们以前吃的那些怎么比得上呢?那时候野梨是硬邦邦的,很大很大的核,几乎没多少可吃的。”我兴冲冲地接过话茬。
他叹了口气,“又不是每棵野梨树都能让人找到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树丛里找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好多野梨都平白无故地烂在林子里了。诶,你吃完了吧?这里还有,再拿几个。”
我再狠狠地抓了一把,听他说着:“不管长在林子里还是长在路边,都比那些不结果的树好。你看那白杨树长得高高大大的,一年到头也没见结几个果子,当柴烧火劲也不大,做桌子板凳也不合适。”
告别满公公去牵牛前,他又把我的几个口袋塞得满满的。满公公特别喜欢小孩子,有小孩子到他家总能吃到各种好吃的,这些野梨很终肯定还是分给我的小伙伴了。而他自己还是独自住在那间小屋子里,儿子早年死了,女儿也嫁了,农闲时去林子里找些野果分给孩子们吃。
拽着老黄牛回家去,路边的野梨树上那仅存的几片叶子也落光了。我知道林子里还有好多甜甜的野梨等着我去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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