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暮春时节,烟雨朦胧的日子里,我独自追寻着童年的脚步来到了老街。老街已不见了当年的影子,我只能依俙想象出老街当年的映象。
南峰老街指的是东鄱阳湖北岸的一个古老镇子。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初,我就降生在那里。
老街的走向是沿东西轴线而行,蛇行地自上街头一直延伸到下街头,老坝头前的石桥边,足有近两公里长。街对过错落有致地一溜排开着无数的商贾铺面和摊位,形成了鄱阳湖畔较大的市集。南峰街与周渓街、徐家埠、港头、都昌镇一起被誉为都昌县域内的五大古镇之一。街面上青一色大麻石铺道,即使是下雨天,街面上也不会有丝毫的积水,商埠人家往来对面不用换雨靴,穿着布鞋窜过来穿过去即可。
街两侧的小巷曲折幽深,纵横穿插其间。青青的苔藓爬满了屋角墙沿,台阶的旮旯与侧沿。不时的见有天螺丝和蚰蜒爬在青砖墙上留下的痕渍,宛如图画般地印在上面给人们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我们家借住在邮电所后面哑巴叔的老屋里。老屋是一幢带前后两眼天井的旧式棋盘加斗口的房子。哑巴叔一家住后进,我们住前面一进。大门口是个小院,院内种了很多的蓖麻,一到秋天就结籽。到了那时候我便特别有劲,总是守着熟了的果子釆摘下来,然后便一起送到收购站去卖了换钱吃零食。院外是邮电所,有事没事就泡在那里好奇地看报务员译电文,看人家摇着话机拔电话,眼里满是探究与羡慕的神情。
幼时天真,时常和发小们一起从上街头玩到下街头。一路栽着飞尖在大街上瞎闹。南货店里的南昌佬叔总是把我们拦在店铺前,要我和大矮子、细毛、犟癞痢等几个人比赛翻筋斗、栽飞尖,看谁能得*一,然后掏出一角钱买上十几粒五彩的糖豆奖给我和伙伴们吃。每每在这时,我们是愈发地疯玩得起劲,搞得浑身便似从土堆里钻出来似的,灰头土脸地象个大花猫。有大人说我们是大街上的义务清洁工,把大街上抹干净了。省却了南昌佬叔搞店门前的卫生。回想起那时候的情形,父亲的那些同事们(商店里的柜台售货员)都说我们这班小不点们,简直就是街上的一道风景,他们的开心宝贝。
我们这些小家伙们总是奈不住寂寞,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就开始满大街的捉迷藏了。记得有一次,我躲在了公社院内一蓬高大的蓖麻树下,不期却意外地招来一群黄蜂的围攻,蜇得脸青鼻子肿像个猪八戒。过后细查,原来是我擅闯了他们的禁地,危及了它们的安全。
街头上的店铺,清一色是明清时期的建筑,红岩石的基础,万字斗结构的青砖砌墙,墙斗内灌注黄土淋上水,这样的墙体夯实防盗。屋头上翘角飞檐,秀台上的丫尾瓦饰俊美挺拔,像极了灵动的喜鹊尾巴,栩栩如生。大门一律用的是响板。每天早上开门时,得一块一块把门从槽缝中取出来按顺序叠在门旁的墙边,傍晩上打烊时,又一块一块依序装进去。很中间的两块门上有铆榫,将它插在门耳中就能自由开合了。
每天傍晚,都是我帮父亲送营业款去银行入帐。回过头来,再给父亲帮忙上响板。父亲的身体不好,生下我的那年身染沉疴,差点一病不起撒手向西了。母亲曾说,父亲的命是他从阎王爷手里抢过来的,不然早就没命了。响板上好后,用一根大木杠穿在响板后面齐腰高的铁箍内,将每块响板固定成一个整体,这样子门就结实,安全多了。我记得学会用算盘,便是那时候父亲教我的,直到今天,凡遇结算什么帐目,我仍然喜欢用算盘运算。这一习惯将伴随我一生!
街上的夏夜是活泼、沉静的。入夏以后,每到晚上乡民们便开始搬出懒银凳,竹凉床在大街上睡觉。初时,大人们聚在一起摆龙门阵,天南地北,古往今来,奇闻轶事在这里得以传播与交流,第二天,这消息便不胫而走,传得满大街都是。这时候的小家伙们便静静地偎在大人们的身前听着。虽说是在听着,可心里面藏着一百个不明白,一千个不懂得,便只好受一万个好奇心的驱驶,睁大迷惘的眼晴盯在大人们的脸上和神情间寻找答案。
我性情内向,犹喜独处。晚间,搬一凉床置放在南街口的石桥处,任习习的湖风拂过沸腾的心思,寻找沉静的灵魂。夜愈深街愈静。先前的龙门阵散了,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听蛙声呱呱,蛐蛐吟唱,柳林中不时传出一两声突兀的蝉鸣,我的心思便似与它们交融在了一起。躺在竹床上,细数着天上的星星,憧憬着天上的街市,我的心便不由得跟着月亮船飘摇起来,一路摇啊摇啊,恍恍惚惚地来到了天上的街市……
暮春时节,烟雨朦胧的日子里,我独自追寻着童年的脚步来到了老街。老街已不见了当年的影子,我只能依俙想象出老街当年的映象。多年来,鄱阳湖水患侵扰着老街,三年两头遭水害的日子在党和政府移民建镇的利民政策下关怀下,整个老街上的乡民们整体搬迁去了新镇新街。老街上一片狠籍。断壁残垣,残砖剩瓦,爽墩乱石,无序且极具零乱地俯卧在荒草枯蒿丛中,眼里是惊慌的颤栗和深深的寂凉与无助。青砖、红石、灰瓦早已失去了当年的颜色,它们以不能再骄傲地向人们展示自己曾经多么迷人的姿容与风采。
昔日的鄱湖边,一夜之间突然长出了一座座的石林。高楼耸屹间远去了从前那份久违的恬静与澄明。闪闪的霓虹映照着鄱阳湖水,它散射出五光十色的斑影。由此不难看出,这千年的鄱阳湖竟也在不知不觉间身染了现代人的几分浮躁与浅簿。
我茫然地游走在老街的尽头,街口的老石桥,桥墩子还在,只是桥面上的长条麻石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哎呀,老街!看来从今往后我只能像儿时想象着天上的街市那样想你了,我的老街,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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