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秦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崔颢《黄鹤楼》
唐代诗人崔颢的七律《黄鹤楼》我在中学时代就读过。据说,李白当年登临黄鹤楼时想在楼壁上题诗,可当他发现了这首题诗后,只能望楼兴叹,竟连一个字也没能写出来。当时听了这个故事,对于这种文化现象还不甚理解,想不到一代“诗仙”竟会折服于区区一个崔颢。现在想来,那时的想法实在可笑,并非诗仙才尽,而是他当时的登楼望远而不知故乡何在的迷茫心态已被崔颢表达的淋漓尽致,所以感觉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自古至今,离乡之人对“思乡”这个词语十分敏感,不光是李白,我相信凡是所有读过《黄鹤楼》的人都会与崔颢产生情感上的共鸣。从前我还没有过那种登高望远而不知故乡何在的迷茫心态,自从背了行囊走在杨柳依依的咸阳古道时,我才深深体会到那是一种怎样的思乡之苦啊。而今的我亦如当年的崔颢和李白一样远离故乡和亲人,常倍感寂寞无聊,甚至会独怆然而涕下。无奈,我便登高远眺,沉吟“日暮乡关何处是?”
黄昏,凭窗独伫,抬眼西望,只见斜晖脉脉,炊烟袅袅,我知道故乡就在古都咸阳的西边,可每次总连故乡的一隅也不曾望到。毕竟天遥地远,山高水长,故乡断然是望不到的。当夕阳坠入山沟时,晚风徐徐,暮霭沈沈,天地间一片混沌状态,什么也看不清了,但我依然凝眸天际,久久不肯归去。因为我心中自然会浮现出一幅美丽的图画:残阳如血,晚霞似锦,渭水潋滟,蒹葭萋萋。渭水北岸不远处坐落着一片村庄,在通往村庄的土路上走着一群荷锄晚归的农人,他们说说笑笑,带着劳作一天之后的疲惫和喜悦向家中走去,而婆姨们已烧好了晚饭,在村口翘望……
正如余秋雨先生所说:“真正的游子是不太愿意回乡的,即使偶尔回去一下也会很快出走的……”其实这种微妙的心里早已在晚唐大诗人韦庄的诗里就反映了出来——“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一句诗便道出了游子的衷肠。尽管我热恋故乡,但却不大愿意还乡。因为我所思念的故乡是抽象化的,是唯美的,而我生活过的故乡是具象化的,是平凡的,当两个“故乡”撞击在一处时,我的心就不免痛楚起来。故乡怎么是这样的呢?
我清楚地记得自离乡后这段日子只回过两次家,其实也并非路途远如十万八千里,而是每次回乡之后总是失望多于希望,令人徒生物是人非之感。故乡的一切不再如从前那样亲切生动,渭水因严重污染而不似从前那样清冽,村落也不再如从前那样宁静,村民也不比从前那样热情,老的更老了,死去的再也见不到了,儿时的伙伴有的已去南方打工,有的已成家立业,我还能和谁一起推心置腹的畅谈人生呢?许是他们观念仍显老旧,许是我真的自命清高,在故乡能坐下来与人畅谈已渐成奢望。正缘诸般原因,每次还乡后我又希望能赶快离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在人生的诸般况味中,流浪与回归是深刻交揉在一起的。流浪已久的游子盼往回归,回归已久的人又渴望再度流浪,许多人的一生大概就是在流浪与回归之间度过的。我注定是要回归故乡的,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有我的家园,有我的亲人。我一定要回去,为故乡的建设事业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日暮乡关何处是?”蓦然回首,斜阳已落,云烟漫漫,天地茫茫。我的故乡呢?
2000年3月17日于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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