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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忆19

来源: 静心文学汇 时间:2021-06-25

童年记忆19,三伯父家

三伯父家远远地离开村庄,住到一个半山腰上去。一般的人家,总是希望房挨房地住着,一来,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显得孤单,二来,碰上个事情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可三伯父却把家安到半山腰上去了。既然三伯父把家安到了半山腰,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一来,与村庄隔开来住,就不会和人有个鸡吃麦子的疙瘩,二来,也不会有雨天村庄里污水四溢的恶臭,再者,隔开来住的三伯父家和村庄里的人也更亲切了。

三伯父家的屋旁有一条小溪,父亲曾在溪边栽下一丛竹子。虽是父亲栽种的竹林,村里的人家有用得上的,总是去和三伯父打个招呼,就砍下那么一两棵扛回村庄,编个花篮或是撮箕什么的蔑质家具。三伯父知道父亲的为人,兄弟间从不为一点小事和村庄的人家计较,走到一起也只说,今年的竹林又多长出了几根幼苗,至于那被村民砍去的竹子,也就那么顺便带过就算了事。记得我曾在一棵长得十分壮实的竹杆上刻下我的名字,后来那棵竹子不知被村里的哪个人家砍去编制花篮啦;三伯父在和我说起那棵被人砍走的竹子时还不断的推测着说,可能是村庄的某个人砍去了。本来,一棵竹子,砍去就砍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用不着三伯父费心推测。可在我幼小的心里,曾有好长一段时间,对三伯父推测的那个人,心存一种莫名的气愤。孩子的内心有时就会那样敏感,哪怕是一棵刻着自己名字的竹子,也会让他从心里生出怨恨来。

三伯父家就一个儿子,哥哥比我大去十五六岁的样子,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哥哥已经把大嫂娶进家门了。大嫂的娘死得早,而且还有两个半痴不呆的弟弟和一个很小的妹妹,好在大嫂的父亲是个方圆比较有名望的男人,在大嫂出嫁后,依然很好地把两个憨包儿子带养着,甚至还为其中的一个娶上了老婆。实在说来,大嫂的父亲配得上他的名望。而大嫂呢,作为那个家庭的长女,而且又是那么的精明能干,自然少不了要对娘家有个照应,尤其是在她的父亲离世以后,兄弟家的事就更是成了大嫂的一桩心事。对于大嫂,我是打心里的佩服着,我无法同情她,她是那种不需要同情的生活的强者,把如此沉重的担子挑在肩上,却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沉重来,对于生活,她已经在从小接受的苦难中学会了处之泰然。而且,他们的生活也过得实在不差,甚至在村里也要算是富有的人家。

哥哥和大嫂有一儿一女,长得眉清目秀,都是朴实好客的孩子。每次村里有人去到他们家附近干活,总是把水烧得滚烫,把人让进屋子里来喝茶。大概是老天嫌他们的生活太过单调的缘故吧,大嫂竟然在一次赶集回归的路上捡到一个孩子,大嫂就把孩子抱回家来,开始将那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当做亲生孩子一般抚养起来了。实在说来,不过是大嫂的善良救了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生命。

三伯父一家人,不论是老是少,都是那么的质朴善良;就是家庭内部,也从不曾听说过有吵闹的时候。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家隔开村庄来住的缘故,或者是他们本身就是那种不乐意在纷争里过日子的人家,再或者就是大嫂本来是个十分会处事的女人。总之,他们的生活过得恬静而幸福,常让村里吵架的人家羡慕,就是不很争吵的人家,也会在平日的话语中说到他们时加进许多赞许的话语。

很小的时候,我经常会去三伯父家,有时一去就是好几天。印象中,三伯父和三伯母并不把我看成侄子的,而是把我看成自己的孩子,总把家里的好东西拿给我吃,甚至夜里睡觉也把我和他们放在一处。因此,对于三伯父家,我从心里并不觉得他们和我家是两家人呢,就是现在,我家和哥哥家也是这样不分彼此的亲。虽然三伯父已在三年前归西了,三伯母也在今年的春天离开了人世。对我而言,死去的俨然就是我的父亲母亲。(在我幼小的生命历程中,有着许多的母爱和父爱,不光是伯父伯母,甚至还有哥哥嫂嫂)

如今想来,三伯父家的所在,实在是神仙应有的住所。尤其是夏天,四周的庄稼把他们的房屋隐去,只有在炊烟的指引下和鸡鸣狗叫的招呼中,你似乎才知道,原来那里还有一户人家。身处喧嚣的都市,有时就想:要是能有一个安静的处所该多好。这样的处所,对我而言,不在别处,就在离开村庄居住的三伯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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