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小侠 在词语里诞生
忽然从格尔木来了一个电话。很诧异,那里没有熟人,习惯性地想:又是一个骚扰电话,讨厌的骚扰电话能从广州衡阳腾冲过来,当然也能从格尔木过来。嫌憎地瞥一眼,拒接。可是,这电话很执着,接二连三。从没见过坚持不懈的骚扰电话,那就不是?接了。
果然,不是。
原来,是我家的邻居叔叔,他离开老家,去格尔木谋生了。原来,他一个堂弟,28年前全家迁到青海的建红叔,现在在格尔木开酒店,他就在那酒店里干点杂活。
我俩聊了一会儿,他说:“你跟你建红叔也说几句。”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是的,我怕陌生人,哪怕见过两三面的,算是认识了脸的,我也会不知道如何跟人说话。何况,建红叔,我已经28年没见过了,而且,那时在老家,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儿,跟他也不熟悉,也很少说话。
崩——脑子断了弦,吭吭哧哧,一句答得飞快、一句接不上茬地,我俩在很清晰的陌生感中,说了几句。
挂断电话,他的形象却生动起来,他的一段往事,也浮现眼前。那陌生,难道是开戏前的鼓闹台?咚咚锵锵地,一点不沾正戏的调,却是正戏的前奏。
那年我十三岁,他大概是二十二三岁,跟我二姑差不多。
那时候,他家是我村里人羡慕的对象,他父亲在青海铁路局上班,那年,听村里人说,他们全家都可以随父亲搬过去,转成商品粮,*还给安排工作。一下子,大家看他们,就觉得他们又高了些。那时,他们全家都很高兴,而他,却有些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样子,他甚至对村里人说:商品粮有啥好,在家种地一样活,我还不想去呢!
我觉得他很奇怪。很快,村里人流传出一个消息:他跟坡边的一个姑娘好上了。有人再见他,就揭他说:“建红,怪不得你不想走里,心挂在坡边的树梢上了。”他呵呵一笑,很甜蜜的样子。
听说,他家里人很反对,原因是他俩没结婚,她跟着迁不过去。还听说,他妈看不上那女孩子,觉得长相很一般。
很快,就经常见他带着那女孩子了。他骑着辆老式黑色自行车,那女孩子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地,就坐在前梁上。他两脚外八地踩脚蹬,很酷帅的样子,时不时将头贴在那还女孩子肩头,那女孩子微红着脸,头轻轻歪过来蹭一蹭他的头。有时,他们就这样在戏场边停着,有时是在电影场,有时会去镇里溜一圈。
有次,听说,他妈严厉批评他不长脑子,威胁说,如果他不断了,那就一个人留家里种地。他激烈反抗,跟他妈吵得很凶,说种地就种地,有啥不好。因为他妈反对,他就偏偏要把女孩子带到家里来,他妈冷着脸不搭理她,他当没看见,自己只管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听说,晚上,那女孩子就跟他住在一起。他家弟兄两个,父母早早划了两处宅子,盖了两所瓦房,等他们长大结婚了用。以前,晚上他会叫个哥们儿去同住,有那女孩子后,他哪个哥们儿都不叫了。不过,那些哥们儿会经常去他那里闲喷。他们说,那女孩子很不错,人勤快,性情温柔,。
他们全家搬走的消息在村里流转了大半年后,动身走了。建红叔真是没跟着一起去,继续在家里呆着。据说,他妈气得嘴唇颤抖,他哥暴跳着教训他,冲过去打他,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快反被他打倒在地。
那几天,村里人天天打趣他:“建红,可自由了吧?”他开心地哈哈大笑,还大声命令我们这些孩子叫那姑娘婶儿。我们就大叫,那姑娘脸红得像朝霞铺满了一样。
可是不久,他好像有些心事儿,话少了,跟村里人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笑得很勉强。那姑娘,也有些失落,怏怏不快的样子。
后来,悄无声息地,他去了青海。
后来,那姑娘嫁给了同村的一个男的。
往事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浓浓地酸了一下。
这个陌生的建红叔,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他吗?那个时候的他,还有多少东西留在如今的身上?
去年暑假,我在老家住的时候,每天黄昏就出门,散步到颍河边的桥上。新修的桥,宽阔平展,村里人就把它当成了广场,桥头是模仿城里夜市的各种小吃摊:卖热干面的,炒酸奶的,卖水果的,宰个活羊挂在那里卖羊肉串的……桥上,有女人们集在一起跳舞,她们随着音乐摇摆,周围就聚了些人观赏。
有次,我看见了那个女的,二十八后的她,已经当了奶奶,坐在电动三轮车厢里的椅子上,怀里揽着三四岁的小孙子,她老公在旁边跟人聊天,她孙子吵着要冰淇淋,她粗声大气地呵斥他:“那有多凉?吃坏肚子咋办?不许要!”那孩子就哭,她更严厉起来:“不许哭!再哭把你扔河里!”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里无比怀念那个穿着白裙子、坐在车梁上、微微笑着的女孩子。
那个记忆中的女孩子,跟眼前这个脸快成了酱色、有许多条皱纹的女人,好像联系不起来。尽管,她们被指认为一个人。
她还能想起那时的他吗?想起时,她心里会有怎么样的感受?她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吗?那个她,随岁月的风,去了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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