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分
那天是中考过后的第五天,我邀了妹妹和小侄子来家里吃饭。才放下碗筷,还没喘上口气时,妹妹的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她嘀咕了一句“谁发这么多微信”,就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翻看信息,才看上两页,面色凝重,将手机递给旁边玩游戏的小侄子:“所有试卷的答案全部出来了,你估下分。”
她声音干涩,像两块砂纸相摩擦发出来的声音,听着就难受。
她面朝窗户坐下,眼神定定看着外面,从那里可以看到白石公园,几个老头正在放风筝,他们将风等放得老高,在蓝天里就剩下一个黑点。
正玩得兴高采烈的小侄子,听到他妈妈的话,面上的笑容退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看我目光炯炯盯着他,还是接过他妈妈递过来的手机,重新坐回凳子上。
这个时间,谁也不再说话,我也适时住了嘴。空气凝固一样,沉得发闷,只有风扇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客厅里响着,我突然觉得这风扇太吵,起身关上,打开了客厅里的大3P空调,燥热的空气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为了躲开这沉闷的气氛,我拿起下午才买的西瓜去了厨房。我在厨房里切着瓜,侧耳一听,客厅里静悄悄的,我端着西瓜进了客厅。
小侄子拿着手机,面目凝重,那好看的眉毛挤成一团,嘴角下拉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考得怎样?”我问了一句。
“还没开始对答案。”
他无可奈何点着手机,才翻了一页,旋即站起来,转身往房间走。
“你干啥去?”妹妹突然口吐炸雷,吓了我一大跳,眼皮子都跳了几跳。
小侄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蹙着眉头说:“干嘛?我去拿纸和笔。”
妹妹不再言语。我指着西瓜,示意她吃。她摆摆手,说没有味口,吃不下。
等孩子出来的当儿,房间里“啪”地响了一下,是凳子倒地的声音。我和妹妹面面相觑,不知是孩子不小心踢倒的,还是有意为之,但现在都不是追究的时刻。
小侄子走出来重新坐下,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说:“妈妈,手机密码是多少?”
妹妹横了他一眼,解开了手机,终于还是进了正题。
小侄子子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时停下来。十几分钟过去了,还在划。
“错了几个啊?”妹妹终究是忍不住了,转过脸来问。
“还没搞完呢。”小侄子嘟了一下嘴。
“怎么这么慢?”
“要仔细一点吧。”
“只要对答案就好,不要演算。”
小侄子头都不抬,依然不紧不快地写着。
“什么,这个题怎么选C?”他嘟囔了一句。可惜手上没有参考书,他打开百度,查了起来。
“不是给你说了吗?查对错就好。”妹妹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那我不搞清楚,下次再错怎么办?”
“你什么都有理,快点查。”
又过了十多分钟,终是查完了物理。
“错了几个?”
“两个吧。”
我觉得我们再呆在客厅里,不是我们逼晕孩子,就是孩子气晕我们。
“我们去房里坐坐。”我对妹妹说。
妹妹一到房间就大倒苦水。
这个孩子是她23岁生的,也没人管,就她一个人管,做饭也好,洗衣也罢,都是背在背上,家婆不管,老公也不管,都赖着她一人。管着管着,在旁的人眼里,似乎孩子一夜之间长大,可她是知道,流了她多少泪和汗的。
孩子长到9岁,突然迷上了打羽毛球,那就打吧,打着打着,似乎也有一点天赋,旁人一捧,就觉着是“小林丹”。省队的教练也说可以去试试。试试就试试,六年级的时候,孩子带着铺盖一个人去了长沙。她终究是不放心,每到星期六,带着炖好的鸡汤去看。
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见面就哭,哭得肝肠寸断,她也跟着哭,哭着哭着,转身就往城铁站跑,再晚一分钟,就要在长沙过一夜。
经过一年的训练,孩子终于被证明不是“小林丹”。几个同龄的孩子背着行李,一步一回头走出训练学校。她求着老公开着车在学校门口等。孩子见了她,眼睛里含着泪,还是忍着不流。上得车后,孩子伏在车门上,终是放声大哭。她抚着孩子的背,为他递着纸巾。孩子哭得流不出眼泪时,撇着嘴说:“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拿*的料。我再也不想打球了。”
说得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流。
不打就不打吧,孩子回学校继续读书,跟着同学们上了初中。孩子虽然在羽毛球上没有建树,却还是爱学习的,每天早晨起床的*一件事,就是规划一天的学习任务,全部写在本子上,做到一项划掉一项,三年如一日,这让她特别欣慰。本想着这样就好,可孩子到了初三时,脾气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还学会了顶嘴,也不百依百顺了,她又着了急,去学校找班主任聊天。老师劝她不要焦虑,初三的孩子有点情绪是常事,考试的压力大,总得宣泄。
老师虽然如此说,终究只是解了一时之虑,母子两人在家难免磕磕碰碰,好在中考终于是到了,母亲觉得尽到了义务,孩子也觉着完成了任务,双方皆喜。只是今日这估分,又把双方压下的矛盾显露了出来罢。
我们正谈着,门被敲响了,我们出来看见孩子一脸喜色。
“多少?”
“大约714。”
“真的?”
“估的。”
孩子终于不再拉脸,眉开眼笑的样子,突然一把抱住妈妈。
15岁的孩子,已经长成1米8的男子汉,比妈妈都高上一大截。
他抱着妈妈,亲上一口,说:“妈妈,我爱你。你辛苦了。”
妹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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