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还在树上

回老家，看见叔叔家的两棵柿子树上，还有不少的柿子。大多数的柿子红得发亮，熟透了。还有几只也是一半红，一半黄了，这些柿子其实都可以吃了。问叔叔：为啥不全部摘掉呢？叔叔顿了顿，然后狡黠地一笑说，这个问你娘去。

中饭好后，陪母亲去新楼房那里休息，路经柿子树，假装惊奇，问了母亲一个问题：柿子为啥不全部摘掉？

母亲着急了，这个事情，我还没有对你说过？我点头，好像没有。

母亲说：留下些柿子是给走过的人看的。天一天天冷了，西北风要来了，树要落叶了，柿子在树上，绿树里有红点，好看，放在眼门前，人走过不看是做不到的。看了呢？看了就要说几句话，这些话，都是说柿子大，柿子红，柿子漂亮的。说柿子漂亮就等于表扬柿子树，柿子树听了开心，明年可以多长几只柿子出来。

明年是不是多长几只，我不确定。我只确定，赞美的话，说起来口顺，听起来心顺，至于柿子树听懂还是听不懂人话，我也不确定。

母亲继续说，不全部摘掉的理由还有一个，就是留几只给麻雀吃。

柿子还长在树上，麻雀自然看见了，就认定是人省下来给它们吃的，就来吃。麻雀吃饭有个特点，就是一边吃，一边拉屎拉尿，这拉出来的东西就是上好的肥料，这肥料就在树底下留着，慢慢渗入底下，变成有机肥料。这个肥料肥力足，柿子树欢喜，柿子树吃饱喝足，精神就好，力气就大，明年就会用力生柿子了。

搀母亲进了楼房，我躲在远处，看路人如何表现，也看麻雀来不来。一刻钟后，我发现，路人走过时，脚步是放慢的，眼睛是看一眼树的，嘴巴是说几句话的，说了什么不清楚；麻雀呢，确实飞来了几只，它们一头扎进树枝树丫里，几分钟也不出来。我想它们确实在啃柿子了，同时也一定拉屎拉尿了。

作者：高明昌，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散文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