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 (散文)
我家这边的气候适合香椿树生长,它的叶子就是人们常吃的香椿。
我喜欢吃香椿,喜欢它的味道,喜欢它多样化的食用方法。
香椿可以凉拌、可以和鸡蛋一同炒着吃、也可以用一些面糊裹着炸香椿鱼儿,稍微老一点的香椿,还可以用盐揉搓后晒成干,等到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食用。
每年春节过后到三月底的这段日子,被我们这里人称为青黄不接的阶段。这里所说的青黄不接,指的是家里冬天储存的大白菜、土豆、萝卜……都已经吃完了,餐桌上的蔬菜没有新的接续。我出生在农村,对于青黄不接深有体会。其实,真正的青黄不接何止到三月底?很快也要到七月份,地里种的倭瓜豆角能吃的时候才算有了接续。可是,我们这里每到这个阶段,每家每户都有用盐揉搓后晒成干的香椿。由于家里有这些晒干的香椿,我们也就远离了那份青黄不接。这些晒干的香椿,用开水一烫,绿绿的,香味扑鼻。被烫成绿色的香椿,完美地“背叛”了青黄不接这句话。
“二月清明花开败,三月清明花不开”。这句话里的二月和三月,指的是农历的二、三月。
每年的清明节,是我们农村人十分期盼的日子。只要到了这个节气,所有的植物会慢慢吐露新绿,大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这也就意味着春天真真正正地来到了。大家不仅可以在这个季节里播种希望,很主要的是,从这个季节开始,可以把各种野菜加工成美味端上餐桌,让自己家的餐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农民不懂诗,不懂“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意思。但是,他们懂春风、懂绿。知道春风不仅能够吹绿江南,也会吹绿江北,知道大部分的绿色植物都可以吃。他们的眼里,土地是*的。地里的苦麻、婆婆丁(蒲公英),树上的榆钱、杨树叶、木兰芽、香椿……都是土地的恩赐。
香椿树没有那么娇气,随便一个角落就能够使它长得非常好,并且这种树特别好管理,栽种的时候成活率非常高,
我们这里的房屋依山而建,所有的房基地都需要在斜坡处向下挖一部分才能整出一块平地,然后再在上面建房,所有的宅子都是独门独院的。建好的房屋后面,都有一个高低不等的坎子,我们这里称呼这样的坎子为驳岸。在驳岸与房屋后墙之间都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土地是农民的根,这块地方是万万不能浪费的,家家盖完新房后,都会在这里种上香椿树。
我家之前的老房子后面就有几棵香椿树,院子南墙根也种着两棵。小的时候,每年清明节过后,这些香椿树开始慢慢吐出嫩嫩的小芽。从此,我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去房后和南墙根观察香椿芽的长势,期盼着打香椿的日子。就好像小时候盼着过年一样。
我们这里把掰香椿说成打香椿,因为掰香椿需要连同树枝一同弄下来,由于香椿树的枝子非常脆,折断的时候会发出“啪、啪”的响声,如同打鞭子时发出的声音,所以掰香椿就说成了打香椿,我总感觉用打字,既形象又生动。
随着气温的升高,这些香椿芽也在慢慢地长大。
看着香椿长大一点了,我会大声地喊:“妈——香椿能吃啦!再不打就老啦。”
听到我的喊声,妈妈在屋里一边做饭一边回着:“我白天看了,还是有点小呢!后天打,估计就差不多。”
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妈妈是想让它再长大一点。因为这个季节里,香椿是一天一个样,两天的时间,香椿芽可以多长出一寸多长呢!到那时再掰下来,能够多吃好几顿。
等着香椿再长两天?多亏是两天,如果让我等三天,非得等出点啥毛病不可。可是,妈妈已经交代再等两天,我也就不再言语,只好安静地等上两天。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无论任何事只要加上等字,总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尤其是等着吃,会觉得更慢。
难熬的两天终于过去了。再次放学回来,会看到父亲仰着头打香椿。他高高举起一根一丈多长的杆子,杆子一头固定一个专门用来打香椿的钩子。当他把钩子勾住手指粗细的一根香椿树枝后,用力一拧,随着“啪”的一声,一杈香椿被打下来了。
看到满地的香椿树杈子,我迫不及待地把书包放在地上,蹲下身子,一杈一杈地捡起被打下来的香椿。
随着“啪、啪”的响声,树上稍微大一点的香椿被父亲打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没长好的,父亲舍不得打,要再等上几天。
所有被打下来的香椿,需要把香椿和树枝分开,树枝晒干了等着做饭时烧火用,掰好的香椿还要分拣一次,长得好一点的放在一边,等着卖钱;长得不太好的才是留着自己吃的。
刚从树上打下来的香椿是暗红色的,母亲把留着自己吃的这部分择干净,再从择好的香椿里取出一部分,放在热水里烫一下。这些暗红色的香椿被热水烫后,立刻变得翠绿翠绿的,似翡翠。她把这些烫好的香椿切成0.5厘米左右的小段,放上盐拌一下就可以吃了,根本不用做太多地加工。
等到树上那些香椿再长大一点,依然会被父亲打下来。这次打下来的香椿是不能卖钱的,稍微嫩一点的拌着吃,母亲把稍微老一点的切碎,然后放在笸箩里撒上盐,耐心细致地揉搓。这些香椿被揉搓好后,放在烈日下晾晒。三五日后,母亲捧起香椿在耳边听。这些晒干的香椿似乎会唱歌,母亲听着,脸上会露出幸福的微笑。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干香椿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布袋子,然后放进柜子里。这些收好的香椿,是明年青黄不接时候家里的“宝贝”。
到了八十年代末,家里的生活条件有所改善,打下来的香椿不只是简单地用来凉拌了,可以和鸡蛋一同炒着吃,也可以做成香椿鱼儿。
做香椿炒鸡蛋,首先在碗里打上四五个鸡蛋,再把烫好的香椿切碎放在鸡蛋里一同搅拌,锅里放上油烧热,把搅拌好的鸡蛋香椿倒在锅里弄熟,步骤和摊鸡蛋差不多。呵——那味道,简直太香了。也不知道当年的皇帝吃过没有,如果让皇帝尝上一口,肯定会把这道菜列为宫廷菜不可。
炸香椿鱼时,母亲先把油倒进锅里加热,给油加热的空当,把香椿烫好沥水,再把面粉用凉水稀释一下,等到面粉调好了,放上适量的盐继续搅拌,再把之前烫好的香椿放进去均匀地裹上面糊。这个环节可是要手艺的,稀释好的面糊不能太稀,太稀了,裹不到香椿上;也不能太稠,太稠了,炸出来的香椿鱼口感不好。
等到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母亲用手在油锅上方感觉一下油温。我从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就能够知道,油温合适了。这时,她用筷子夹着裹好面糊的香椿,轻轻放入锅中,只听“磁啦”一声,香椿立刻变得有点像金鱼,晃动着漂亮的“尾巴”在锅里游动着。
随着“磁啦、磁啦……”诱人的声音,母亲把所有裹好面糊的香椿鱼都炸完了。她把炸好的香椿鱼放在盘子里,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刚刚出锅的香椿鱼,感觉生活是那样美好。
怪不得当年流行这样一句话,“好日子就是不一样”呢,就连香椿都能够换着花样吃,当然不一样了。
香椿不仅让人们远离了青黄不接,也让所有人的生活变得年年有余(鱼)。
这就是香椿,它记录着我们这里不一样的烟火、和那段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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