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是个顽皮捣蛋的孩子,它故意惹太阳生气,在太阳眼皮底下,居然搞起恶作剧。一会儿卷起满地的枯草和尘土,试图迷离太阳的眼睛;一会儿把太阳的胡须恨恨地拽一下,弄得太阳皱起了眉头。反正太阳也没脾气,谁叫自己现在体弱,气力不足,奈何不了谁呢。不过北风也很快就玩腻了,又把恶作剧搞到别的地方去。你看,它先是在庄门外徘徊溜达,趴在门缝里偷偷瞧上半天,然后一头撞开大门,闪身钻了进去。它为什么这样心急火燎地钻进去呢?原来,不知这是谁家的庭院,谁家的姑娘在绣花呢。怪不得北风不去招惹太阳,它是被姑娘绣花迷住了,跑到那里,变成了乖孩子,聚精会神地看绣花。
你看,谁家的姑娘,端坐在自家墙角的小凳子上,那是北风转不过弯的地方,暖暖的阳光跳跃在她身上。脚下放着竹子编的针线筐,小巧精致的针线筐里,花花绿绿的线堆得满满的,就像春天的花团锦簇。姑娘一只手轻轻托起双层竹圈做的绷子,里面夹着一幅画。当然,这是在洁白的的确良上绣出的画,有很强的立体感和感染力。有的是“鱼戏荷花”,有的是“喜上梅梢”,有的是“兰花香草”,形态各异,但是上面的图案无不栩栩如生,都洋溢着浓浓的喜庆和美好的气息,让人感觉春天就在姑娘的手中,就连北风也羞涩地躲起来,远远地偷偷瞧着。除了绣上图案,有时也会在上面绣上诸如“花好月圆”、“春满人间”、“鱼水之情”之类的话。姑娘的另一只手,灵巧地上下翻飞,飞针走线,那妙曼的臂膊,就像在轻柔地舞蹈。她的目光,好像涓涓细流,倾注在越来越明晰完整的图案上,闪烁着羞涩和娇艳。她时不时地用针在头发轻轻一划,那针也就有了灵气,合着姑娘的心跳,挥洒自如。姑娘也会偶尔歇一歇,放下手中的活计,轻轻一叹,托腮凝思,痴痴地望着自己的作品。在她头顶的屋檐下,一串串红辣椒,就像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
当然,姑娘绣的,有鞋垫,有手帕,也有苫单。那一件件艺术化的杰作,可是姑娘心血和灵秀的结晶。你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口袋中装着这样一块手帕,鞋子中衬着这样一双鞋垫,被子上盖着这样一片苫单,你就会呼吸到春天的鸟语花香,那该是多么的幸运和惬意呀!不过,你还是不要轻易想入非非,奢望自己能够得到它。你可知道,这些精心刺绣的礼物,连姑娘自己都轻易舍不得用,能够随便送人吗?那可是姑娘在准备自己的嫁妆,等到出嫁的那天,才把日积月累下来的作品,当做见面礼,送给贺喜的亲朋好友。当然,平日里如果有好久不见的贵客临门,她也会在母亲的安排下,送客人一件。如果你是一个未婚的小伙子,能够有幸得到姑娘的这样一份礼物,那就恭喜你了,说明姑娘已经看上你了,就赶快去请媒人,到姑娘家求亲。在相亲、订婚、送礼、迎娶的一系列过程中,男方家参与其中的重要亲友,也会有幸获得馈赠。
当然有时也不止是一个姑娘独自绣花,大多的时候,她会约上自己的闺友,几个姑娘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品头论足,相互交流和参考,共同设计样式和图案,比比画画,指指点点。还要抓住某一个姑娘作为取笑的对象。如果是谁已经订婚,因为相亲的时候大家都是“参谋”,所以见过那个小伙子,现在一边开玩笑,一边认真地计算和设计鞋垫的尺寸和图案,甚至刺绣的程序等。等到阳光不知不觉从墙角溜走的时候,姑娘便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钻进厨房,张罗晚饭。
晚饭过后,该收拾的收拾了,那几个“死党”又迫不及待地聚在一起,查点哪种线不够了,然后说说笑笑,到小卖部去卖。回来后,坐在温暖的土炕上,接着白天的工作。因为所要准备的不少,这些活又是抽空做的,所以往往是断断续续绣上几年,而冬天自然是很佳时机,要赶着做些。农村的姑娘,长大的时候有时也说不清会在哪一天出嫁,所以有备无患毕竟是好的。夜晚的时候,姑娘们的笑声透过窗纸,传到外面,连整个村子都被感染了,沉浸在温馨的气氛中。连北风也焦急地拍打着窗纸,哗哗的声音好像在为绣花的人伴奏。早有手巧的姑娘,找出剪刀和大红纸,刷刷几下,火红的喜鹊登梅、红梅迎春、玉兔望月等图案,便栩栩如生地贴在窗上,更添温馨和喜庆的气氛,让人感觉春天也就快要爬到窗子上了。而第二天早晨,窗户玻璃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冰霜雕刻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就像春天的大森林。想必这是北风的杰作吧,它偷偷地把一个晶莹的世界,送给绣花的姑娘,让她在清晨打开窗帘的一瞬间,就能收到这份美好的礼物。
当然,现在的庭院,到了冬天的时候,也是空荡荡的,几乎看不见绣花的身影,就是到了夜晚,电视的荧光闪烁,嘈杂的声音淹没了质朴的欢声笑语,再加上鞋垫之类的都有现成的出售,价钱也不高,人们自然也跟上时代的快捷步伐,省略了绣花的繁琐程序,花几个钱就能买来一大堆,谁还会去慢慢绣花?绣花理所当然地成了记忆中的花朵,只能开放在往事的回味中。快餐时代,一切讲究效率,本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道那些买来的花,是否还会开放着原来的那种心情和话语,这是不得而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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